我也喜欢你。



方王。
铁打的王吹。
坑很多,圈很多,写点东西。

酒与茶 方王

一改(当个存档,写了一点)


方士谦驾轻就熟地推开玻璃木框门,空气里苦涩的咖啡豆味道浮动,唱片机在放几首小众的爵士乐,黑胶的唱片旋转盛下暖黄色的丝绸样的光。

这家咖啡厅算是特立独行,为了贪清净而搬到的外环里居然还有能开个通宵的咖啡店,实在难能可贵。
b市冬天里暖气到处都开得很足,一般在这儿点一杯茶一杯咖啡,就能呆一个下午。晚上去柜台讨个毯子,裹一裹凑合着还能在店里坐着睡一夜。



方士谦倒是没试过,不过他以前眼见着有姑娘在裹在印花毛毡的毯子里低低抽噎着睡去,蜷在沙发的角落里,看着像是和男朋友闹别扭离家出走。
但后来没见到过那个姑娘再来过。
方士谦毕竟是常客,和店老板娘关系也算好,问问就能听说事情后来是半夜那姑娘男朋友气喘吁吁推开门,把人揽在怀里好言劝着抱走了。
姑娘和男友去了其他城市,那天晚上其实就是那姑娘不愿意他不带她走才故意跑出来惹人生气的。


“走了好。”老板娘吐出一个烟圈,浑浊地在空气里飘忽漾开,表情冷冷淡淡,眼里的光明灭。她难免感怀,但心知走的人多了去了,自己还是得留在这儿守着。
“挺好的。”当时方士谦听完,找钱空余评价一句,然后起身走了。





方士谦站定,扣扣木质的柜台示意在电脑上看剧的服务生,开口道:“老样子。”

服务生那姑娘伸个懒腰,转身从酒柜里翻出两瓶黑啤,然后把两瓶全递给方士谦,朝方士谦笑了笑道:“方医生来啦!”
“今儿来了个新面孔,好像把您位置给占了?你多通融通融,赶明儿我给老板提个建议,把那位置置顶留给你好了。”


“哪儿能。”方士谦尴尬笑笑,但凡明理人都听得出这丫头片子在开玩笑。先来后到这点方士谦还是绝对秉承的。


常坐那个位置暖气抵着,沙发的舒适度和比例刚好,一眼望看到的夜景也很不错,以往都是取了酒直接甩包一坐,都快成了习惯。
但今天倒是很令人意外。




端坐在自己盘踞老窝上的是个男子,面前一个笔记本电脑,在那专心致志打字移鼠标,根本不理睬周围发生了什么。桌子靠窗里居然还摆了茶盏茶壶,合着这先生半夜来这儿是品茶的。
方士谦是懂道理的人,但也难免不爽,一把抓了酒就坐到人对面的沙发上,装着不在意地屈指拉开啤酒拉环灌了一口。

方士谦知道现在自己这行为奇怪。夜半三更在咖啡厅里买酒喝,这店里满打满算也就三个人,到处都是空位却雄赳赳气昂昂往陌生人对面一坐,多少会被认为是找麻烦的。


方士谦得偿所愿地发现那个打电脑的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然而却因为人上上下下的扫视审视看心虚了。
人只移了移自己的电脑,挪出一块空地。
大概是示意方士谦可以放东西上去了,但至始至终没开口说过话,做完移动工作后人又开始敲字。


方士谦愣愣, 把另一罐酒慢慢放到桌上,偷看着抬眼,又喝了一小口手里的。
对方好像很专心地在写东西,眼睛里映射了小小的白色方块光点,电脑屏幕落在人眼里,彩色的图画延伸。


茶盏腾腾冒热气,浅绿色茶汤冒出来的香气连黑啤苦涩酒味都破开,须臾钻进鼻里。
反应这么冷淡?方士谦摸摸鼻子暗自里想。


罐里的酒没一会儿就要见底,屈尊而坐的位置虽然也差不到哪儿去,但还是比不上原本的风景好。聊赖间没忍住,盘算着干脆打句招呼。



“以前没见过这位,贵姓?”
方士谦对自己的搭讪能力有些绝望,心想这种江湖式的问辞是什么展开。

“王杰希。”

方士谦正脑补着对方文绉绉地回一句“免贵,姓某某”的画面,听了人回答,接下的话全哽在喉咙里。
直接答全名?
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位王先生脑回路清奇之余却又干脆简洁,看着就像个明理人。


“啊,王先生,晚上好。”
方士谦知道现在自己傻得可以,但多余的话也说不出了。
“这么晚还工作着?”

“忙,不过现在是在赶一些小部分,设计这行休息不下来。”
王杰希也毫不避讳着跟人解释清楚,至始至终认真在码字画图,敲字的手丝毫也没因为话语停下,轻巧迅速,干净利落。


方士谦瞧瞧人这工作态度,十分钦佩,却不认为自己打扰了人工作,继续自说自话,事实上也的确没分王杰希的心。
“啊。王先生是从事设计的,听说很辛苦。”

王杰希如同一个活的话题终结者,回答道:“还好。”
方士谦觉得人像是不愿意搭话了,闭了嘴,怏怏去开另一罐酒喝。


王杰希听见易拉罐拉开啤酒冒气的声音,终于舍得抬头看一眼并停了手上的动作,也不知道是因为听见水声口渴了还是发觉自己不大礼貌,送茶喝了一口,回看一眼也回应了一句。
“先生还没有告诉我名字,礼尚往来不是?”

方士谦闻言发觉,手忙脚乱把嘴里酒浑咽下去,满满当当一口黑啤苦得方士谦皱眉。
“方士谦,医生行当。”


“医生?比我这个辛苦得多。”
方士谦挥挥手,刚刚涩了舌头还难受得不行,舔了舔嘴唇答道。
“没有,料理的都是死人了,我这个领域的没那么辛苦。”

王杰希推放回茶盏,眼里有些疑惑,多半再想远些就以为方士谦是守太平间的老大爷了。
方士谦见人眼神异样,连忙辩解道。
“法医,法医。”


“这样。”王杰希点点头,像是完成了交流任务一样又回到了工作岗位。

方士谦有点诧异。
“以往要是人听我说我是法医,要么就避而远之,要么侦探学狂热者就要求我讲故事了。王先生不怕?”
“怕什么。”
王杰希就说了三个字,却让方士谦有一次受了打击。

“其实故事的确有,王先生有兴趣听听吗。”
方士谦其实还是第一次邀请别人听自己讲故事,主要自己闲得发慌,以往周围没人,喝完闷酒就打道回府了。但现在王杰希在这,像有魔力似的特想让方士谦做些什么来派遣自己内心的空虚。

可能是因为觉得他很有眼光,选择了这个位置。也很懂得观察,礼让和礼貌恰到好处,给人一种能够成为理想倾听者的感觉。


但王杰希的话又一次打消了方士谦的念头。
“方医生,你在这儿喝酒是图个什么。”
闻言便觉得像是在转移话题,方士谦有点生气,但还是一五一十回答。

“一个小习惯。睡前喝点东西安神,毕竟单想想白天的工作场面都会有点嫉世,还是要做一点避免回忆起来的措施。毕竟杀人案还是不少的。”方士谦眸光暗沉,但语气平稳。

“但我不需要听那些故事。”王杰希听罢,像是早就猜到的样子,看向方士谦,但眼里也没有安慰或者同情的意味存在。
“你讲给我,难受的是你。既然我不需要,于你也无益,与其将它们作为维系我们对话的话题,那我们不如终止这样的对话。”
“都是来这儿偷闲的,这是个好地方,我第一次来,但就是这么认为的。”


王杰希说完,提壶给自己斟满茶杯。
方士谦哑然,心里第一次想给别人冠上一个词,而且还是把形容小姑娘的冠在一大男人身上。
善解人意。

多半一开始这人就猜出来自己是搁这儿借酒消愁的。不愿意承认,毕竟这样说笼统,但还是有这样的因素存在。
死生的事哪有人能看的那么淡,好好的人殒命,最后没全尸的落到自己手里,查清楚了也就不过是因为一点小事。
方士谦日夜化验,勘探现场,诸如此类事情做惯了,把它当重要的工作,可这份工作的残忍外人还是很难领会的。



王杰希倒是很例外。方士谦本来先前瞧他年龄小,对他那样子有些置气,自顾自地就带了点做前辈的语气。现在看来,倒像是自己唐突了。
方士谦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和聪明人讲话很舒适这样的说法,在今夜这家小小的咖啡馆的两个沙发卡座之间实现了。


“谢谢你这么理解我这个老年人,讲起来又影响睡眠,还容易口干。”方士谦妥协,“这个地方很好,这点我很赞成。我常来的。”

“那以后你多半也能时常见我了。”王杰希的语气反倒像是那个早来的东道主,笃定得方士谦都不知道从哪反驳起。
方士谦心底叹口气,得。


“那多来。老板娘肯定高兴,电费算是又有人替她分担了。”方士谦打笑功力也有待提升,因为从刚刚开始就认定了,这个王杰希是个正经人。
王杰希浅浅淡淡笑一下以示理解,方士谦仰头喝酒,睨到一眼,也放松下来。

“瞧你一直在做,设计是不是有个什么主题的。”
王杰希点点头应道:“是,有新单子,还很难弄。”
“问问,我这个闲人也会出主意。”


王杰希多半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半天才挤出俩字。
“命运。”

方士谦拿酒罐的手滞空,笑容苦涩带些同情。
“嗯,有够老套的。”

“尽量不落俗套是我的工作。”

“这种主题,你混点宗教意味儿的东西进去的好,什么‘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的。”

王杰希听完眼里盛了笑意,嘴上不饶地回敬一句。
“嗯,有够老套的。”



方士谦听了居然也没恼,想到自己的确说得老套,于是启言给自己开脱。
“唉,我这人就不大懂艺术。尽是理科生的逻辑了,比不得你们这些感性的。”
“只觉得照葫芦画瓢就好,现在想来,是我浅显了!”方士谦忽然觉得自己鲜少地善解人意了一次,也不知道是何使然。

“没有,方医生已经很懂情趣了。”王杰希话里无多感情,眼神瞟了人手里的啤酒又迅速收走,“刚才还打算给我讲故事来着。”



方士谦语塞,于是非得想办法说话扳回一成不可。
“我自然有情趣,但不单方面展现在讲故事上。比如我一直都不大喜欢别人叫我方医生,喊个方警官,听着反而受用。”
王杰希这才抬头,回应道:“哦,方警官,该这么叫?”


方士谦没想到人真直接叫了,态度还那么端正地确认真实性,更是没忍住地继续编故事,打回忆牌。
“说来也很惭愧,小时候到现在一直以来的梦想都是当个警察,威风凛凛神气得很。那时候冠冕堂皇的话都能挂在嘴上,什么路见不平冲在前线的,结果体格不好,现在只能做后方工作,和死人打交道。”

“运气不好的都我过手,除了煤气中毒那种,几乎都没个人样。”方士谦摇摇晃晃手里的空瓶,心里都没想着会不会影响对方睡觉的心情,“算是很捉弄人了,我是个医生,也算很厉害,但是只是个能还原真相的,也救不活。”

“我这行的职业病,是不会救人。”方士谦笑着,好像事不关己,“我的人生简直逆道而行,说着冠冕堂皇要救人,但命运捉弄,不给我机会。所以我觉得命运这玩意儿,挂不挂在嘴上都要发生的。”



方士谦发完牢骚,王杰希的声音便轻轻柔柔飘过去,浅淡,几个字一点一点抓挠方士谦的心。

“看来方警官也不能免俗,你信命的。”



啤酒罐被方士谦捏篶了,今天的酒喝干,宣告着方士谦时间不早,该回去了。
但方士谦今晚喝得比以往都慢。
方士谦把空罐垒在一边,没辩驳什么,王杰希也多半不想多说,可能以为发表了个短暂评论不会让人掀起什么大浪。

实际上方士谦心里的暗潮,被彻底搅浑,翻到海面上。


“唉,时候不早了。走了,早点休息,王先生。”
方士谦起身干脆利落,压抑着什么感情一样礼貌道别,一般人也察觉不出他什么异样。大概包括王杰希,再说他也不至于时时刻刻关切一个刚认识凑合着算也就两个小时的陌生人。

王杰希也抬头,没发现方士谦的异样——至少方士谦是这么认为的。方士谦还认为对方打算说什么,现在盯着自己正在措辞。

王杰希的确在看他,点了点头,吐出字眼来。
“晚安,方警官。”方士谦本来以为就结束了,王杰希又出声,“但愿你这一觉能睡到天明。”


方士谦本来生着气,也不打算多停留说二话,听到这么一句,心下又莫名其妙觉得服帖几分。
本来都背过身了,目光所及之处就是大门,他有点累了,晚上还说不准突然有案子得把他从床上折腾起来。


“那也祝你能在天明前睡上一觉。”

王杰希和方士谦不一样,不一样就在于,方士谦那一杯是眠人的,王杰希那杯是醒人的。
王杰希多半要挑灯夜战一晚上,而且看起来还像个老手。

当然我们的方士谦自认为仁至义尽说完就走,向来不拖拉。
“再祝我的位置明天能回到我身边。”方士谦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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